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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心悅 (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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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前來為他們主持合巹禮。

紅漆描金托盤裏,用五彩絲線系著的銀盞泛著光澤,輕輕晃動之下,酒香四溢。

不等全福夫人走近,蕭珩已經攔上去很不客氣的端起一盞酒,又定睛看著蘇綰端起全福夫人送上的另一杯,才和她一起交杯而飲。

只是這整個過程,他都不錯眼的盯著蘇綰,心不在焉的情況下就是有酒滴順著他的嘴角落了下來。

喝完了交杯酒,蘇綰無奈的伸出手指替他抹掉那一滴酒。他卻無賴的捉住蘇綰的手再不肯松。

看到濃情蜜意著,誰的目光也離不開誰的兩人,全福夫人只能無奈的幹咳了一聲,然後才繼續道:“進子孫餃子!”

提到餃子,一整天都沒怎麽進食的蘇綰不覺就把目光落在了那盤餃子上。當餃子被送到嘴裏,她便迫不及待的咬了下去,一擡頭便撞上蕭珩那似笑非笑的目光。

難道是自己吃相太難看?

就在蘇綰不知所措的時候,就聽到外頭有男童女童高聲的喊:“生不生?”

蕭珩笑意更濃,原來他是為了這個,早在這裏等著看她笑話呢。

慌亂中,蘇綰忙吞下了口中剩的半個餃子,遺憾不能細細品味那芳香甘甜,只尷尬道:“這……這……”

“不是回答這,而要說生。”全福夫人可急了。

“生。”隨著蘇綰這一聲下意識的出口,她的臉卻是更紅了,忙羞澀的低下頭,卻被那重重的頭冠墜得差點從喜床上跌了下去。幸好被蕭珩眼疾手快的接住了。

蕭珩本來伸手扶一把就好了,但他卻敞開了胸懷由著她撞進自己的懷裏。環翠叮當響在耳邊,像敲在他的心上,蕭珩心尖顫了顫,竟然箍住手臂就不放了。

全福夫人簡直沒眼看,臉一紅便退了出去。

直到關門聲響起,蘇綰才反應過來,急著從蕭珩懷裏退了出去。

她用細嫩的指尖戳了戳他的胸口,“你真的是越來越無法無天了,當著外人的面你就……”

耍流氓三個字還沒說出口,就被蕭珩把話給接了過來,“好,我不當著別人的面了和你親熱了,那你等我回來。”他說話也就罷了,還捉住蘇綰的手指舉到嘴邊親了親。

“我去春福宮敬酒,你把這鳳冠卸了好好歇著,等我回來。”

他特意將等我回來四個字咬重,又把眉梢往上挑了挑,深情繾綣盡堆眼角,看得蘇綰心裏亂砰砰直跳。

春福宮宮宴,是特意為太孫蕭珩而設喜宴。

參加喜宴的除了東宮幕僚,還有一些是朝中大臣,由建章帝親擬名單。但建章帝並不親自參加。

歷朝歷代,太子與大臣接觸頗多是大忌。

而這次喜宴,建章帝似乎在釋放一個信號,那就是他很相信蕭珩,甚至有可能把大權逐漸轉移到蕭珩手裏。

所以這次春福宮宮宴重要性不言而喻。

這點蘇綰又何嘗不知,所以在她讓春桃和夏桃服侍著摘下鳳冠,脫下喜服之後,便想著他沒有幾個時辰是回不來的。

而蕭珩剛出去不久,東宮裏服侍的嬤嬤便端了燕窩粥進來,說這是太孫殿下一早就囑咐給太孫妃溫著的。

這一聲太孫妃叫得蘇綰一時還真就有些習慣不來。

不過那些嬤嬤倒是不擾人,將粥菜布好就恭敬的退了下去。

服侍蘇綰用過粥食,跟著忙了一天的春桃和夏桃也好像才反應過味兒來似的。

“我們真的到皇宮了。”

“既然你們選擇了跟我到這裏來,我不得不提醒你們一句,這裏是皇宮,以後定要謹言慎行!”

“四姑娘……不不不……太孫妃,我們曉得了。”

“太孫妃。”

“太孫妃。”

春桃和夏桃又連連叫了兩遍,似乎在習慣這個稱呼。

夏桃膽子大,不禁又道:“太孫妃,有我們在,宮鬥沒問題的。”

蘇綰笑著搖了搖頭,“就你們……是不是宮鬥話本子看多了。還是老老實實的吧。”

主仆三人笑鬧了一會兒,一時也沒有註意時辰。

直到春桃還講了一個她看過的宮鬥的話本子,外頭突然傳來宮人的聲音:“太孫殿下!”

蕭珩回來了?

就算他們再忽略了時間,可這滿打滿算的也就一個時辰吧,他這就回來了。

當真是只愛美人不愛江山了?!

☆、哄你

蘇綰如今雖是卸了妝,但還沒有沐浴,頭發也亂糟糟的披在肩頭。

因為和春桃夏桃說笑了一陣,如今更是姿態隨意的躺在喜床上。

聽到蕭珩回來的通稟聲,她慌忙從床上坐了起來。春桃和夏桃也是嚴陣以待。

只是那道連春桃和夏桃都聽出了熟悉感的腳步聲,似乎拐了一道彎,又離得漸遠了。

蕭珩回來竟然不進他們的新房,他是喝多了酒嗎?還是在春福宮宮宴上出了狀況?

正猶豫著要不要過去看看,剛才送燕窩粥進來的嬤嬤已經在門外稟道:“太子妃,太孫殿下他直接去了凈房。”

那就是喝多了?

結果那嬤嬤繼續道:“太孫殿下說了……”

“他說什麽?”蘇綰有些擔憂,不免急切。

“太孫殿下讓太孫妃過去一同沐浴。”

這話說在嬤嬤口中語調平靜如常,但在蘇綰聽來卻似有一道驚雷在耳邊炸響,炸得她頭皮都有些發麻。

一同沐浴?她腦海中迅速閃過一些不該有的畫面。

簾子外頭的周嬤嬤沒有等到蘇綰的回應,似乎也反應過來自己的話有些露骨,雖然她是照著太孫殿下的原話說的,而且這太孫和太孫妃已經擺過天地行過合巹禮,可想來太孫妃應該是臉皮薄吧。

所以周嬤嬤她又改了一下口,“太孫妃,太孫殿下剛剛飲了酒,等著您去服侍呢。”

蘇綰又何嘗不知這位嬤嬤的用意,她只能尷尬的吐了吐舌,趿拉上那紅色的繡鞋,出了內殿。

她之前是頂著紅蓋頭進來的,剛剛又一直沒有出來過,對於東宮的環境,還滿眼都是陌生。

不過那周嬤嬤倒是細心,一路上給她介紹著,還說明日會細細的交待給春桃和夏桃。

等到了凈房的門口,有守著的內侍便知趣的退了下去。

那周嬤嬤也對春桃和夏桃道:“你們兩個也累了一日,不必守在這裏。”

春桃和夏桃對視一眼,卻是有些不放心太孫妃沒人照顧。

機靈的周嬤嬤卻已經解釋道:“有太孫殿下在,你們放心!”

春桃和夏桃忽然就想起太孫殿下這段時間每晚都要翻墻潛進蘇府的事。

讓她們放心?這太孫殿下今晚不得把她們太孫妃拆骨入腹啊!讓她們怎麽放心得下。

可若她們要執意守在這裏,那也太不懂規矩了。所以春桃和夏桃只能一步三回頭的退下了。

而蘇綰在進入凈房之前,不小心腦補了一下裏頭的畫面,居然還挺香.艷:蕭珩在浴桶中,長發已經如雲墨一般披散開來。那張姣好的容顏,深邃的眸子,在水汽氤氳下,應是更加神秘迷離。

她還沒見過他不束發的樣子,配上那樣一副容顏,當真是畫面太美好。

蘇綰攥緊了袖子,有點不敢邁步,生怕破壞了這樣的意境。可她這都是在胡思亂想什麽,美男出浴圖?

蘇綰晃了晃被迷惑得不輕的腦子,正想推門進去,不想這時候門卻突然從內打開,這定睛一看,哪有什麽美男出浴圖,門口立著的圍屏上倒有一幅駿馬圖。

她輕笑了下,不想一只手臂趁她不留神就從圍屏那端伸了出來,一把將她往那端拉扯。

她身體一旋就到了圍屏另一端,撞入那具已經不能再熟悉的懷抱。

蕭珩的臉,相近咫尺,正瞇眼打量著她。

可能因為喝了酒,他的臉色微微泛紅,如灼灼桃花,讓人心潮澎湃。

“怎麽才進來?”他問,灼熱的氣息都噴在她的臉上,沒有酒氣,只有淡淡的薄荷葉的味道,應該是已經用牙粉刷過牙了。而且也好好的穿著衣裳。

蘇綰又不能說她在腦補他沐浴。

“來晚了,我要罰你。”蕭珩挑了挑眉。

“罰什麽?”蘇綰不知他又搞什麽“陰謀詭計”,卻直覺危險。

這時蕭珩卻已經抱著她轉了個身。

蘇綰這才發覺自己一直忽略了的周遭壞境,不禁驚訝的張大了嘴巴。

這裏哪是什麽普通的凈房,分明就是一間溫泉房。

腳邊不遠處正冒著熱氣的,便是個三丈見方的溫泉池,池中飄著許多的花瓣。

這是……

“幫夫君寬衣。”蕭珩擡起手臂,還一副等著享受的表情。

幫你寬個頭!

蘇綰看見他這副“奸計得逞”又“頤指氣使”的模樣就生氣。

她這女霸總的氣質什麽時候被人欺負過,索性便一低頭咬了他一口。

他正放松著,身上肌肉自然也跟著松懈,沒想到她這新婚的小媳婦兒下嘴還挺重。

蕭珩悶哼一聲,把人裹在懷裏坐到了圍屏下的玉質長椅上,他伸出修長的手指捏住她的下顎,將她的臉與自己的拉近。

他低下頭擦過她的臉頰,將那張好看的薄唇落在蘇綰耳邊,咬牙低聲道:“你敢咬我?嗯?”

他的氣息盡數噴灑在蘇綰耳邊,聲音似帶著威脅,更似帶著誘.惑。

蘇綰再次開口的聲音便不自覺的帶著輕顫,又兇又委屈:“我就咬你了怎麽樣!”

蕭珩看著懷裏的人兒,怎麽就覺著怎麽可以這麽喜歡呢。

他不知是不是大腦已經空白了,竟然破天荒的說出了完全不符合自己性格和風格的話來。

“那我也咬你。”

他拉過她的臉咬上那櫻瓣。

蘇綰只覺得腦子哄的一聲響,不但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就連身子也軟成了一團棉花。

等到她回過神來,發現圍屏上掛著兩人喜慶的大紅色中衣,交疊在一起。

蕭珩跨入溫泉池,將蘇綰放在水中,溫暖的泉水和花瓣將蘇綰周身都包裹住。

而此時的蕭珩依然沒有閑著,把蘇綰周身的花瓣都給撥走。

蘇綰看著水中倒影,臉上身上羞紅了一片。

等她咬著牙擡頭,四目相對,擦出的是絢爛的火花。

“綰綰,把你交給我。”他已經收起調笑模樣,深邃眸中似有水霧,卻更顯赤誠。

蘇綰點點頭,眼中同樣是深情繾綣,像濃濃的霧,化也化不開。

……

天將明,蘇綰睜開了眼,只覺得自己倦得連手指頭都不想動一動。

朦朦天色中,她可看到那張俊顏,連在睡夢中都勾著唇角。

與此同時,昨晚上發生的那一幕幕,也在腦海中跳了出來,他們兩個居然在溫泉池中……這讓她的臉燥熱起來的同時,剛剛蘇醒的心臟也狂跳起來。

蘇綰看著眼前這張平靜的臉,實在無法和昨晚狼一樣野性的他聯系在一起,她趕緊翻了個身。

何止是溫泉池,待她被蕭珩裹著被子抱回寢殿後,又是好一番折騰。

若不是這一翻身全身酸痛的肌肉提醒著她,她都要忘了自己不過是才剛闔上眼睛不久。

看這天色馬上就該起床準備去拜見建章帝了,就在她想著是現在起身還是再瞇個一刻半刻鐘的時候,身後一雙長臂又將她撈進了懷裏。

“綰綰。”他似乎還沒睡醒,有著濃濃的鼻音。將她撈回來之後緊緊的箍在懷裏,還把臉埋在她的頸間蹭了蹭,跟小孩子撒嬌似的。

聞到她身上香甜的氣息,他似一下子就清醒了,身體也跟著蘇醒過來。

感覺到他身體的變化,蘇綰驚得連忙要從他懷裏退開。

“你別動,你越動,我越想。”蕭珩卻怎麽都不肯撒手,“我知道你乏了,且待會兒還有重要的事,我不會讓別人挑出你的錯處來。”

蘇綰確實不敢再動了,且他這話說得暖心,而且蕭珩也只老老實實的把她摟在懷裏,“你乖!再睡一會兒,到時辰了我叫你。”他溫柔的哄著她,順著她的頭發,順得蘇綰又有了幾分困意。

“睡吧,往後今生,我都哄著你睡覺!”

☆、診脈

蘇綰推開寢殿的窗子,看被大雪裹上銀裝的東宮。

轉眼間,她和蕭珩成親已經整整兩月。

“太孫妃,小心著涼!”春桃拿了件披風搭在蘇綰的肩頭,“今個兒風雪大,太孫妃還是把窗戶關上吧。”

蘇綰雖然還有些貪戀窗外景色,卻也不難為春桃,若是此時蕭珩回來看她這般站在窗邊,怕是要怪罪春桃伺主不周。

她趁窗戶關上之前又看了一眼外頭的雪景,心想這堆雪人的計劃也是不可成行了的。

早上她起床的時候突然犯了一下頭暈,就把蕭珩緊張得命宮人不允許她今日出門。

如今蕭珩日日和她宿在一起,東宮裏也沒有其他的美人侍妾。就連春桃和夏桃都嚷嚷,太孫只獨寵我們太孫妃一人,哪有什麽宮鬥啊,我們閑得都要長毛了。

蕭珩像是在東宮與皇宮外設了一道保護屏障,就連蘇綰也從未覺得在這裏生活與成親之前的靖寧侯府有何不同。

現在不但皇宮中,就連坊間都在傳聞,說太孫殿下獨寵太孫妃全是因為命格的事,等到業障消除了,東宮的美人會像流水一樣往裏進。

想到這些,蘇綰不禁彎唇笑了笑,“明個兒就是除夕了,我們還是第一次在宮中過年。”

“是啊!太孫妃!”

春桃這邊剛應下,夏桃那邊就匆匆進來稟道:“太孫妃,太孫殿下為您請的太醫到了。”

蘇綰搖搖頭,她只是這兩日沒有睡好而已,哪就到了非要請太醫的地步。

可人都來了,不讓診個平安脈再走,怕是也無法對蕭珩交差。

太醫放了診脈枕,隔了帕子,便把手放在了蘇綰的手腕上。

只是這一剛放上,蘇綰就覺得太醫的手指繃了起來。她側眸而望,見太醫的神色也有些緊張。

難道她這是得了什麽疑難雜癥?

太醫手指又動了動,然後問春桃和夏桃這幾日蘇綰的飲食起居情況。

春桃和夏桃對視了一眼,一時竟有些答不出個細致情況來。

這兩月來,太孫殿下和太孫妃的寢殿到夜裏都不留人值夜。有時用膳的時候,太孫都嫌她們這些人礙眼。

有次有道膳食送來的晚些,夏桃再送過去的時候,看見太孫殿下正親手夾了塊蝦仁往太孫妃的嘴裏送。只是還沒送進去的時候,他就自己叼在了嘴邊,還對太孫妃說:綰綰兒,想吃蝦仁你就到我嘴裏來咬。

當時不小心聽到這些的夏桃,嚇得一失手把那碗湯都砸在了地上。

蘇綰見春桃和夏桃大眼瞪著小眼,神色又緊張得不得了,蘇綰便把話頭接了過來,把最近的情況簡單的說了,末了又緊張的問:“太醫,我沒什麽事吧?”

太醫仔細的琢磨著蘇綰說的情況,然後手指又動了動,剛剛緊張的神色立即改為激動大喜。

“恭喜太孫妃,賀喜太孫妃,您這是有龍嗣了。”

“龍嗣?”蘇綰還有春桃夏桃幾乎是異口同聲的問道。

“對,龍嗣,太孫妃這是有喜了。微臣這就去告訴太孫殿下。”

這話一出口,蘇綰便知道一開始太醫的神色為何如此緊張了。

龍嗣乃國之大事,更何況蕭珩這一脈乃大周正統,更是重中之重。

蘇綰心下激動,卻也知道事情的重要性。

這事在與蕭珩商量完之前,不應外傳。

蘇綰便對春桃使了個眼色,讓她去裝個分量重點的荷包,然後才問太醫道:“我這是有幾個月了?”

太醫如實回答,“一月有餘,馬上兩月。”

蘇綰略顯無奈,那也就是說他們剛成親不久就有了?

“太醫,這件事本妃想自己說給太孫聽,所以還請太醫行個方便,這消息先不要對他人透露。”她特意咬重了他人二字。她想,蕭珩定是讓信任之人來為她診脈,故此提醒。

那太醫果然是個明白的,也立即聽出了蘇綰話中的意思,忙恭敬道:“微臣知曉。此事由太孫妃對太孫殿下說出口,想必太孫殿下一定會更高興的。至於旁人若是知曉了,那一定不是從微臣說的。”

蘇綰見他知她意,便也放下心來,又聽他說如今胎像穩定,心中更定了些,把春桃送過來的荷包給了這位太醫。

等太醫開了養胎的方子,夏桃將人送走,蘇綰坐在美人榻上,心中更是百感交集。

她伸手摸了摸自己還平坦如常的小腹,驚訝於這就有了她和蕭珩的骨血了?

她的手在腹部輕輕的撫摸著,雖然沒有得到回應,但是初為人母的喜悅卻突然如泉水般從心田裏湧了出來。

如果蕭珩知道了,也一定會像她這般高興的。

自從蕭珩和蘇綰成婚之後,建章帝就開始讓他協理朝政,這也和這位帝王一直以來釋放的信號相吻合。

成親後兩人感情雖然蜜裏調油,但蕭珩也總有國事要忙。特別是今年夏秋的時候南方有旱情,導致最近大批難民湧入了平京。

只是這除夕的前一日,蕭珩回來的格外晚。

“太孫妃,如今您已經是有身子的人了,還是早些休息吧。”

“是啊,太孫妃。太孫殿下已經派人送了好幾趟消息了,讓您早些歇著。”

如今這種情況,春桃和夏桃更不敢馬虎。

依著太孫殿下對太孫妃的寵愛程度,她倆若是讓太孫妃沒吃好沒睡好,她倆這腦袋恐怕都要保不住。

蘇綰倚在寢殿的軟榻上,眼睛一直盯著門口看,卻是一直沒盼來那熟悉的身影。

好想把自己有身孕的消息分享給他,想看他圍著自己轉,拉著自己的手高興得手舞足蹈的樣子。

可今日他想必是真的太忙了,最近大批難民流離失所,明日又是除夕了。

蘇綰又再次撫摸了下自己的肚子,她如今的身體是真不應當折騰的。

再次往門口看了一眼,最後只能戀戀不舍的收回了目光,由春桃和夏桃兩人扶著躺回了榻上。

可不知睡了多久,外頭嘈雜叫嚷的聲音還是將她吵醒了。

蘇綰倏地睜開眼,摸了摸身旁的床榻,只覺冰冷一片。

成親兩月,他還是第一次夜不歸東宮,一種不好的預感突然襲上心頭。

☆、我們

“春桃,外頭發生什麽事了?”蘇綰從床榻上坐了起來。

蕭珩一直沒回來,春桃睡在軟榻上照顧蘇綰,想必也聽到了剛剛的動靜,此時正要到門口去探看。

“太孫妃,吵醒您了。”春桃忙轉身去扶著蘇綰。

蘇綰亦是擔心,擺了擺手,“你快到外頭去跟孫侍衛長打聽發生了什麽?”

春桃這邊才應下,夏桃卻已經急匆匆走了進來。

“太孫妃,孫侍衛長說皇宮外頭有大批流民鬧事。太孫殿下在外頭處理,並在東宮加派了護衛。”

“這個時候還在我這裏加派人手,那他那邊怎麽辦?人手夠用嗎?”

“孫護衛讓太孫妃不必擔心,太孫殿下那邊應付得來。”

蘇綰頷首,知道蕭珩一定會事事以她為先。成親這兩個月以來,她覺得東宮仿佛被築上了一道銅墻鐵壁,那些皇宮內時常發生的腌臜事,全部被隔絕在外。

而且為了讓她生活的自在舒適,近身伺候的雖然只留了春桃和夏桃,但那些嬤嬤丫鬟們就像是一支訓練有素的隱形後備軍,將一應事務默默打點得細致入微,且絲毫沒有多餘的存在感。

可……如果是流民鬧事,怕是連皇宮門前都鬧不到,怎麽會危及到她這一隅安靜的東宮呢。

除非……蘇綰心中劇震,甚至都不敢再往下想,那些在史書和影視劇中才見過的腥風血雨卻開始不聽話的湧入腦海。

“太孫妃,太孫殿下還稍話給您,說是不許您胡思亂想,他忙完了就會馬上回來陪您。”

蕭珩啊蕭珩,還真是了解她。

他忍辱負重籌謀多年,她相信他一定能夠化解今日的危機。

可信任是一回事,擔憂又是另一回事,如今她是怎麽都無法再安然入睡了。

“夏桃,吩咐廚房辛苦一些,給在東宮守衛們準備些宵夜還有禦寒的姜湯。”

待夏桃得了吩咐出去了,蘇綰只能重新躺回床上等著蕭珩回來。

春桃知道蘇綰此時無心睡眠,輕輕道:“太孫妃,奴婢給您唱小時候在家鄉學的童謠好嗎!”

“好啊!你教我,我以後唱給我的孩兒聽!”蘇綰不禁再次摸了摸自己的肚子,“也不知道他是男孩還是女孩。”

“無論男孩女孩,只要是您誕下的麟兒,太孫殿下都會非常喜歡的。”

“我覺得也是。”蘇綰笑了。

春桃唱起了家鄉的童謠,東宮寢殿內氣氛一派溫馨祥和。

這樣的環境是蕭珩為蘇綰創造的,可他此時確實在外面經歷腥風血雨。

蕭氏一族發動了宮變,幽禁建章帝,逼其退位並立蕭澤為太子,後禪讓皇位。

另一方面,他們派出了大量的殺手圍剿暗殺蕭珩。

如今湧入京城的災民,其中有大量都是蕭氏一族安排的叛軍。

不過在此事上蕭珩早有洞悉,帶人擊退了叛軍,最後將被幽禁的建章帝救出。

建章帝毫不猶豫的叫人斬殺了謀逆的七皇子蕭澤,並對外宣稱是流民所殺。

至於陶皇後,痛失親子,悲傷過度,瘋癲而傻。誰又能知道是建章帝親手餵她吃了一顆藥丸呢。

當太陽漸漸擡頭,驅走一夜黑暗的時候,只有經歷過的人才知道昨晚是經歷了怎樣的一場腥風血雨。

當蕭珩回到東宮的時候,天已經大亮。

蘇綰在床榻上淺眠,聽到他的腳步聲立即醒了過來。

她剛要起身,蕭珩已經快步走了過來,扶起蘇綰讓他靠在自己的肩頭。

昨晚經歷那些,哪能毫發無損全身而退。

好在沒有面上的傷,蕭珩只能先換了衣服才回的東宮。

“綰綰,今個兒可是除夕了。晚上我給你放煙花看好不好?”蕭珩將蘇綰攬在懷裏,牽動肩膀傷口卻連眉頭也沒皺一下。

“好呀,你放給我們看。”

蕭珩並沒有聽出這個我們裏頭有什麽特殊含義。

蘇綰輕笑,拉著蕭珩的手放到了自己的小腹上。

“肚子不舒服?太醫是怎麽說的?”蕭珩動作輕細溫柔的在蘇綰的小腹上劃圈揉著,“是不是又來小日子了?我算算……”

正說到這裏,卻聽外頭有內侍通稟:“太孫殿下,聖上說您昨日安內攘外有功,特意讓禦膳房熬了一碗參湯。”

聽此通稟,蘇綰感覺到蕭珩摟著他的身體突然僵了一下。

蘇綰側眸,發覺他的神情也有片刻的失神甚至黯然。

再想細看,那抹灰暗神色已經轉瞬即逝,消失不見。

他溫柔摸了摸蘇綰發頂,“你先在這裏歇著,我去去就回。”

蕭珩出去後,蘇綰不放心的跟在了身後。

等她在正殿見到蕭珩,就見他手裏端著個紅漆描金的托盤,裏頭放一甜白瓷龍紋的湯盅。似乎是有些失神,他緊緊的盯著那盅湯,連她走過來都沒有看到。

蘇綰快步走了過去,卻在接近蕭珩的時候聞到了參湯的味道。

胃裏翻江倒海的感覺襲來,蘇綰再也控制不住,哇的一聲開始幹噦。

蕭珩一驚,手上的托盤竟然應聲落地,甜白瓷的湯盅摔了個粉碎,裏頭的參湯濺得到處都是,就連蘇綰的繡鞋也未能幸免於難。

“哎呀!”蘇綰驚呼一聲。

雖然只是碗參湯,但這是長者賜,特別這位長者還是建章帝。若是傳了出去,蘇綰恐怕對蕭珩不利。

她並未多想,就要彎身去撿起碎瓷片,卻一下被蕭珩喝住:“別動!”

這還是兩人成親以來,蕭珩第一次這麽大聲的跟蘇綰說話。

蘇綰還沒反應過來,蕭珩已經大步邁向她,打橫將人抱進了內殿。

他把她輕輕放到美人榻上,然後蹲下身趕緊替她脫去那濺上一滴參湯的鞋襪。

“你這是怎麽……”話還未問完,蘇綰腦海中突然明白了什麽。

剛剛蕭珩的落寞黯然,以及他看到那碗參湯的失望心傷,突然就像刀子劃破了皮肉,露出裏頭鮮血淋漓的骨肉。這讓蘇綰前所未有的心疼眼前這個男人。

那碗參湯有問題。

建章帝想賜死蕭珩!

蘇綰抿了抿唇,心中一時百感交集。

她想到那句話:天家無親情。

她的手指輕輕撫上他的額頭,竟不知道該用什麽話來安慰他。

她狠狠咬了下唇,這才開口:“你都知道是不是?”

蕭珩頷首,“只是有些不敢相信。”

“不是不敢相信,是不想承認罷了。”

蕭珩默然。

他是個重活一世的人。

前世雖然只活到了入京之前,但很有事情憑著蛛絲馬跡追查,他才知道陶氏當年害死他父母之事,建章帝不是一點都沒聽到風聲,只是沒有阻止罷了。

他竟然靜靜看著有人害死他的嫡長子,只因先太子當年品德寬厚,太得人心。他怕威脅到他的帝位。

所以他如今又故技重施,又靜靜看著蕭珩幹掉如今勢力越來越大的蕭氏一族。

他以為蕭珩沒有洞悉一切,竟然送了一碗毒參湯來賜死他。

之後的收尾就太容易了,建章帝可以隨便捏造證據,說外頭那些叛亂的災民實際是蕭珩鼓動,最後嫁禍於陶氏一族。

這樣一場鬧劇下來,建章帝身邊所有威脅他的人都消失得幹幹凈凈了。

可建章帝千算萬算,卻算不到蕭珩是重生的。早已有了兩世為人的經歷。

此番謀算,他只能功虧一簣。

此後今生,建章帝將在他沈迷研究長生不老之藥的煉丹房中漸漸走向生命的最後階段。

蘇綰摸了摸蕭珩的頭,將他摟進了自己的懷裏。

“知道剛剛為什麽讓你摸我的肚子嗎?”她輕聲呢喃著問他。

蕭珩嗅了嗅她身上熟悉的氣味,在她懷裏輕輕搖了搖頭:“因為那裏有我們的孩子。”

蕭珩一震,豁然擡起頭來。

蘇綰看著他的眼睛,重重的點了點頭,“我知道你會是個好父親。所以現在你已經有自己的家了,有你未來要承擔的責任。我相信你未來也一定是個好帝王,這樣的事情不會再發生。以後你有我們。”

她說著這番話,看到他眼中重新燃起的希冀和光芒,給了她一個鼓勵的微笑。

“以後我有你們。”蕭珩眼中泛著閃爍的淚光,卻沒有落下來,只將蘇綰緊緊的擁入了懷中。

完結。

☆、番外

蕭珩繼位當年,改年號為仁合元年,側立蘇綰為正宮皇後。

因當時蘇皇後已懷有身孕,不能侍寢,不少人都斷定,這位新帝此次會廣招後宮。一可以伴在身邊,二可以借此機會拉攏朝中權臣。

可等到蘇皇後生下嫡長子後,人們還是沒有看到政元帝後宮裏多出一位妃子甚至是侍寢之人。

所以人們又在猜測,政元帝肯定還是在意命格之說。因為皇長子出生後,政元帝和蘇後分寢了一段日子。

外人卻鮮有人知,此事卻是因為蘇後在生下皇長子後,身體虛弱,調養身體,蕭珩只是怕自己把持不住,有損蘇綰的身體。

但他卻記得自己曾經許下的承諾:以後我都哄著你睡覺。

所以那段時日,蕭珩在處理完國事,哄完自己的嫡長子後,都會到蘇綰的寢殿去哄蘇綰睡覺。

待蘇綰睡著,他坐在榻邊靜靜的看著她,輕輕在她額頭落下一吻,然後才會離去。

皇長子百日的時候,蘇綰身體漸漸恢覆,政元帝則下旨冊立皇長子為太子,正統這一脈得以延續下去。

但蘇綰知道,堂堂天子,只有一個兒子是不夠的。而偏偏蕭珩為了她的身體,總是避開重要的那幾日。

蘇綰只問了蕭珩一句話:你這是想立妃的意思?

仁合三年,在蘇後的威逼利誘下,政元帝只能放棄抵抗。

小太子長到三歲的時候,他母後給他添了一對兒兄妹。

這次蘇綰生的是一對兒雙胞胎,產後身體卻更加虛虧。此後蕭珩便不肯讓她再生。

蘇綰從未想過自己會這麽執著於為一個男人生孩子,這跟她在現代時候的想法相差甚遠。可那時她也從未想過會嫁給一個帝王。

後宮的腥風血雨蕭珩從未讓她嘗過,處處為她籌謀打算。她若自私利己,也不配蕭珩對她的這份愛。

政元帝剛登基時,有陶氏餘孽企圖造謠生事,說政元帝是篡位登基,謀害自己的親皇叔和親祖父,實乃暴君。

那些餘孽雖然不成氣候,但是政元帝在百姓中的風評一直不好。

直到有一次,政元帝帶著蘇後出巡,在京郊畿縣遇到瓢潑大雨,龍輦陷入泥濘中無法前行。

有百姓看到政元帝怕蘇後的鞋子濕了著涼,親自把她背在背上,一直背到室內幹爽的地方。

皇宮中,也偶爾能傳出政元帝和蘇後的恩愛日常。

百姓中很多女子,都羨慕蘇後能嫁給政元帝這樣的夫君。

人們都道:一個專一又懂得疼惜元妻的帝王,怎麽會是暴君呢。

蕭珩對蘇綰的好是不摻假,但有些風聲,卻是蘇綰背著蕭珩悄悄讓人放出去的。

蕭珩自然不願意利用他們的感情為他博得名聲,但這一路來蕭珩的苦蘇綰卻是看在眼中的,她自然不能什麽都不做。更何況她這個後宮沒有那麽多勾心鬥角,很容易掌管,她又怎麽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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